《拾婴记》炒股配资咨询
一
汉口的老菜场向来是个热闹去处。天蒙蒙亮时,贩夫走卒便如蚁群般蠕动起来,吆喝声、讨价声、鸡鸭叫声搅作一团浊流。在这浊流中,有个佝偻着背的河南汉子,日日支着个菜摊子,像块生了根的石头。
杨申林的菜摊夹在肉案与鱼档之间,总沾着腥气。他原是不惯的——周口老家的庄稼人,闻惯了泥土味。可漂泊半生,这菜场倒成了最安稳的落脚处。人们常见他蹲在摊后啃冷馒头,青白脸色上刻着道道沟壑,像是被生活犁过的田。
二
那日清晨露水未干,杨申林在垃圾桶旁拾着个活物。襁褓中的女婴见了他竟止了啼,小舌头舔着唇,像只初生的雀儿。围观者中有人嗤笑:\"申林啊,三十好几的光棍,倒先当起爹了。\"他缩回的手却突然攥紧,将襁褓往怀里按了按,仿佛攥住自己早夭的童年。
展开剩余71%出租屋里,房东老太送来半罐奶粉,絮叨着育婴经。他盯着奶瓶里晃动的白浆,想起十岁那年,病榻上的父亲也是这样颤着手喂他喝粥。
三
两年后的暮春,菜场收摊时分。杨申林又见着个翻垃圾的小丫头,约莫一岁光景,啃着半截烂菜帮子。他买了碗蛋炒饭,那孩子竟抓住他衣角喊\"爹\"。派出所的老警察抽着烟说:\"这年头,丢孩子的比丢钱包的还多。\"
归途上,他左手牵着静静,右手抱着新拾的小静。背后传来鱼贩子的讪笑:\"杨傻子捡破烂还捡上瘾了。\"晚风卷着鱼鳞刮过他的耳根,火辣辣的。
四
静静发现户口本秘密那日,正下着冷雨。少女的泪珠子砸在\"养女\"二字上,晕开一片墨痕。此后台灯常亮到三更,照着她伏案的背影与父亲搬运白菜的剪影在墙上重叠。
小静欲辍学时,杨申林摔了搪瓷缸。瓷片迸溅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,也惊醒了少女的懵懂。后来她穿着军装返乡,菜场里爆出震天的喝彩——当年笑他傻的人,如今都改口称他\"杨善人\"。
五
那对衣冠楚楚的夫妇出现时,杨申林正给女儿擦汗。女人抹着泪说\"骨肉连心\",男人掏出一叠红钞说要\"补偿\"。小静却转身抱住养父——他的旧汗衫上有白菜的清香,有工地水泥的涩味,还有二十年来夜夜哄睡时沾上的泪渍。
暮色中的菜场忽然静了。只听见秤砣在风中轻晃,像在称量这重于泰山的养育之恩。
[1]本文通过\"菜场\"这一市井空间的反复出现,暗喻主人公扎根底层的精神。鲁迅在《孔乙己》中以咸亨酒店为背景,同样赋予特定空间以象征意义。
[2]\"秤砣\"意象的运用借鉴了鲁迅《药》结尾处\"乌鸦\"的写法,以具象之物承载抽象情感。
[3]对围观群众的描写延续了鲁迅对\"看客\"形象的批判,如《阿Q正传》中未庄村民的群体肖像。
祝世间所有暗夜提灯者,终得见星辰满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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